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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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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雙心如鹿撞,想往後躲,腰被書案頂住了。

而前面是魏王,她下巴還被人捏著。

她結結巴巴:“一、一口就足夠解渴了。”

“一口怎麽足夠解渴?這茶水溫著,正合適喝,還是你嫌棄這是本王的茶盞?”魏王瞇起狹長的眼。

“我怎麽會嫌棄殿下,我就是……”

“再喝點,免得等會你沖本王叫渴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本王苛責你。”

茶盞再度被拿回來,這次是魏王端著送到她嘴邊。

無雙真是不喝也得喝了。

她小心翼翼地捧著茶盞沿,眼皮下就是魏王端著茶盞的手,那大拇指的玉扳指上雕著一個奇怪的獸型,她詫異自己都這會兒了還有功夫走神,喝了一小口,又喝了一小口,一連喝了三口,才松開茶盞。

茶盞還不見被人拿開,她擡頭去看他,就看他眼中透著一種奇異的光。

“殿下……”無雙有點戰戰兢兢,“我喝好了。”

魏王看了茶盞一眼,道:“王妃把本王的茶喝光了,可本王現在也渴了。”

“我叫人給殿下沏茶……”

她乖巧的話還沒說完,被人低頭含住了丹口。

他並不溫柔,無雙甚至能感受到唇舌輕微的刺疼,更多的卻是一種眩暈感,鼻息之間全被熟悉的氣息包圍,她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。

無雙用手抵著他胸膛,想推他根本推不動,手腕被人捏住壓在書案上。

“殿……”

剩下那個‘下’字,被來人含在嗓子眼裏,小豆子瞪著眼睛,眼珠子差點沒掉。

“滾!”

下一刻,小豆子連滾帶爬地滾出去了。

無雙捂著脖頸,趁機跑了出來,這一次全然忘了什麽儀容體面,低著頭就往外跑。

玲瓏迎了上來,還來不及說話,無雙從她手裏奪下披風,將自己裹住,繼續往外走,玲瓏忙跟了上去。

門處這一點混亂,惹來剛去了恭房的福生註意。

“怎麽了這是?”

小豆子狼狽地從地下爬起來,拉著師傅的袖子就往角落去了。

“師傅,你快救我!”

“到底怎麽了?”

小豆子戰戰兢兢,滿臉哭喪:“商副使來了,我進去稟報,誰曾想、誰曾想……”

“誰曾想怎麽了?”

“誰曾想撞見殿下將王妃壓在書案上……”剩下的小豆子不敢說了,不過他也就只看見了這。

福生的眉毛快揚到帽檐裏頭去了。

半晌,他用袖子狠狠地抽了小豆子腦袋一下:“你這個蠢貨!”

路上,玲瓏沒敢問怎麽了,無雙也不想說。

回去後,她將自己關進了房裏,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。

她去鏡子前看了看,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,卻霞飛雙頰,眼含春水。

她沒敢再看,撲到在床上,將疊好放在裏側的水紅色緞面的被子拉過來,將自己整個都蓋住,才稍顯好了些。

過了會兒,無雙終於冷靜下來,想到門外的玲瓏她們,起來把自己收拾了一番。

見嘴還有點紅,她特意去浴房裏,用涼帕子敷了敷。

等到整理發髻衣衫時,她發現頸子上有一片紅痕,伸手去觸,那炙燙刺疼的感觸似乎依舊在,她僵了僵,俄頃轉身去衣櫃裏尋了件立領的夾襖換上。

見房門打了開,梅芳忙走了過來。

“王妃……”

“我沒事。”

既然王妃說沒事,那就是沒事,只有玲瓏敏銳地發覺無雙的衣裳換了。還有方才小豆子驚慌從裏面退出來,王妃低著頭往外跑,這兩者幾乎是同時發生的。其實玲瓏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,只是王妃素來臉皮薄,她自然裝什麽也不知道。

晚膳時,魏王沒來,倒是讓人傳了話來,說後日寶佛寺燒香賞梅。

只這一句話,但無雙知道魏王指的什麽,不過此時天色已晚,只有等明日讓人去長陽侯府送信。

膳罷,時間還早,無雙也睡不著,可又實在沒事做,就讓玲瓏去給她找了冊話本子來看。

這話本講的是個書生和一個小尼姑的故事,無雙看了會兒,竟看進去了,紀昜來了,她都沒發覺。

直到手裏的書被人抽走。

“看什麽東西?”

紀昜將手裏的書翻了翻,無雙本就覺得這話本裏的內容太違背世俗,卻又覺得新奇刺激,看得舍不得丟手。此時被他這麽看著,好似自己就是那小尼姑,被人抓到與人偷情。

她忍不住面紅耳赤,伸手去搶那話本:“你快還我。”

“這書講的是女尼和進京趕考的士子私會偷情?”

她努力鎮定道:“我讓人隨便買了些,平時拿來打發時間,沒想到中間還有這種故事。”

實際上當下給閨閣女子看的話本,多是什麽花前月下,有情人因陰錯陽差分離,最終歷經千辛萬苦才能終成眷屬的故事。

可能是富家小姐和書生的故事太老套了,於是就衍生出各種其他身份的人與書生的故事。什麽書生跟寡婦,書生和公主,書生和妖精鬼怪,大抵這些話本都是那些窮書生寫的,其中充滿了他們的臆想,且通常還會寫得非常香艷。

無雙方才看的那一段,就是正在講小尼姑跟書生私會偷情。

“你一人看多沒意思,我們一起看。”

說著,紀昜就拿著書上了羅漢床,他靠進無雙的專屬位置,不光背後都綿軟的靠背,手邊還有引枕放手,另有一床薄薄的綢面褥子用來蓋腿。

無雙則去了他懷裏。

“你方才是不是看到這了?”

她臉一紅,忙用手蓋著那一頁道:“殿下既然要看,自然要從頭看,哪能從一半開始看。”

“說的也是。”

於是書被翻回第一頁,從書生辭別家人進京趕考說起。

說到書生在途中錯過了客棧,剛好碰見一座尼姑庵,便進去借宿。書生住了一宿,第二天正打算啟程,未曾想碰見兩個女尼正在欺負一個瘦弱的小女尼,讓她去幾裏外的地方打水。

小女尼手中的木桶,是那麽的沈重,書生看著不免生了同情心,正好兩人路程相同,見小女尼吃力地將水桶放進溪中往外打水,書生心生不忍,便上前去幫忙。

慌張之中,小女尼擡起一直未擡起的頭,書生這才發現女尼竟生了一副花容月貌。

故事就這麽開始,書生本是打算啟程也擱置了,全心全意留在這裏幫那可憐的小女尼,而小女尼因容貌出色,總是受人欺負,如今有人幫自己,自然不免心生感激。

……

紀昜看書極快,幾乎一目十行,而無雙本就看過了,知道內容,便由著他翻書極快。

很快,就看到無雙方才看到的位置,正是講書生下山買了許多好吃的,送予小女尼吃,由於白天人多眼雜,便約到晚上在尼姑庵後面的一座破屋子裏。

這不是二人第一次私會,可當時月色正好,兩人本就對彼此暗生情愫,書生情不自禁拉著女尼的手,對她說了很多情話,小女尼情難自禁,書生趁勢吻住了對方。

無雙看得正緊張,又覺得羞恥,並未發覺其實紀昜早就沒再專註地看話本了,目光時不時在她臉上身上游移,手也沒老實。

“怎麽這裏還這麽紅,我記得昨晚明明給你擦藥了。”他手指落在她頸子上,聲音低啞道。

他落的位置正是之前魏王留下痕跡的那地方,無雙身子一僵,這邊紀昜手指落在上頭,一下一下的輕撫著,滾燙的鼻息吹拂在她耳後,一股戰栗感襲來。手上,是書生和小女尼偷情的話本,方才兩人同看過。

這一切加起來,給無雙一種近乎魔幻的感覺,還不及她說點什麽,整個人已被抱起往床榻處去了。

次日,無雙讓人給長陽侯府送了信,定下明日去寶佛寺燒香禮佛的事。

到了第二天,無雙特意起了個大早。

用罷早膳,外面一切都準備好了,無雙上了馬車,才發現魏王竟也同去。

魏王裏面穿了件寶藍色圓領袍,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皮毛大氅,蓬松的毛領,襯得他面如冠玉,又威嚴雍容。

無雙也穿得厚實,裏面穿著海棠紅滾邊繡鸞鳳的交領短襖、雪青色厚緞綜裙,腳上蹬著一雙小羊皮靴。外面披著一件銀灰緞面繡鳳穿牡丹的披風,披風裏子是貂皮的,毛領則是一圈白狐毛,襯得她明眸皓齒,嬌艷欲滴。

待無雙坐定後,車就動了起來。

矮幾上放著一個茶桶,魏王從中拿出一個茶壺,給她倒了一杯茶。無雙捧在手裏嘗了嘗,竟然是甜姜茶,不過並不辛辣,而是姜味兒和甜味正正好。

“殿下今日沒有公務?”

“寶佛寺後山有一片梅林,如今正是臘梅初綻之時,賞梅之人應該絡繹不絕。”

無雙點點頭,也沒發覺自己和魏王是雞同鴨講。

一碗甜姜茶喝下,剛出來時的寒意頓減,無雙見魏王正看著邸報,倒也沒那麽不自在了,便將目光投向四處。

魏王所乘的馬車,都是特制的,不光車廂大,坐著也不顛簸。此時車窗從夏秋用的菱格換成了加了一層的明瓦的槅窗,車廂裏光線明亮,角落放著一個燒著炭的鎏金熏籠,整個車廂裏十分溫暖,倒不顯冷。

無雙用手指摳了摳車窗上的明瓦。據說這種明瓦,是用蚌殼或羊角磨成的,十分昂貴,一般只有那種極為富裕的人家,用來嵌在家中廳堂的窗戶上,用在馬車上倒是少見。

自是又想起前世他賜給她的那二十盞琉璃百花宮燈,那個質地比明瓦要更通透,若是拿來做窗扇倒是極好的。

手突然被人握了住,驚得本來正在走神的她,忙看了過來。

魏王還低頭看著邸報,可一只大掌卻握住了她的手。

她掙了一下沒掙開,對方反而握得更緊了。

大掌在她手上摩挲了幾下,還用指尖搓了搓。

“怎麽手這麽涼?”

他牽著她的手,放入懷中,無雙的手指抖顫了一下,被迫貼在他裏面的袍子上。

那一刻,手指出奇敏感,只是挨著便知曉指下的花紋是何,甚至能在腦中描繪出花紋的模樣。

一股熱氣直朝她頭臉沖來,她心裏又惱又羞,偏偏又見他道貌岸然,還看著邸報,仿佛羞臊的只她一人,於是更惱了。

卻又說不出任何言語,眉目間似嗔似怒,難以明辨,更顯面若桃李。

就在這時,車停下了。

原來是到了地方。福生在外面稟報,說已到了長陽侯府,兩位小姨正在外面等著。

小姨即是指母親的姊妹,也可指妻子的姊妹,也就是俗稱的小姨子,福生自然說的是郿嫦郿娥二人。可此時氣氛異樣,這聲‘小姨’又平添幾分親昵的暧昧。

魏王看了過來,同時分神對車外道:“讓她們坐上車便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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